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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四二章 論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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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欲加之罪,何患無名。”

成平安臉色紫脹,卻是硬梗著脖子大聲分辯:“這些也不過都是指揮使一家之詞,做不得準,說什麽胎裏下毒,當時指揮使可還沒出世,哪裏就能知道這些?”

原他這話已經說的幾個人意動,細一想倒也是這麽個道理,只是,成平安此人自視甚高,自認為他自己是聰明絕頂的,不將旁人放在眼中,這時候卻說出許多蠢話來:“更何況,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,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,生身之父要想如何都不過份。”

“撲哧!”

季綱笑道:“成國公府如何,我今日才算見識了,成大公子真是得天之幸沒有生在成國公府,還算碰著一個慈父,才能活到如今,說起來,當真該叫成大公子碰著那等父要子亡的爹,到時候,也不知道你還能不能說出此等話來。”

見成平安臉色突變,旁邊的人也都若有所思,季綱又笑道:“這等連自己骨血都容不得的人,旁人又豈能放心結交,成大公子就是再舌燦蓮花,怕也不能扭轉乾坤。”

“是極,是極。”副指揮使也跟著笑了:“季大人說的很是,成國公府實在不太地道。”

這兩個人一開腔,好些人也跟著議論紛紛,多是說成國公府不是的,自然,其中也有人是懼於錦衣衛的勢力,又身在成懷瑾府上,為著討好成懷瑾才如此的,但是多數人還是有些抱不平的。

也有人心中暗想成國公府做事的確不太地道。也曾聽說成國公府後宅極亂,原還想著成平安年少風流,倒也有情可原,如今看來,他倒是個糊塗的。

更有人暗中陰謀化,想及成國公毒殺親子,又以繼子做嫡子,其中說不得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,許是成平安是他親骨肉。

自然,有人想的更多。說不得將成國公府妖魔化了。

成平安自然也聽到這些言論。一時間就是有十幾張嘴也辯不過這麽些人,直氣的哼了兩聲,甩袖子便走:“我好心好意上門道賀,你們竟然如此對待道喜的客人。太無禮了些。即如此。告辭。”

“不送。”成懷瑾不懼成平安,直接擺起臉子來。

成平安更氣,越發嘴裏罵罵咧咧。腳下不停去了。

他一走,更坐實了許多不好的名聲,經成平安這麽一鬧騰,旁的人也沒什麽閑心思吃酒,紛紛起身告辭,季綱自然也不便久留,起身和成懷瑾說了幾句話,叮囑幾句之後便帶著來送妝的人回家去了。

等客人走後,成懷瑾冷下臉來,叫過管家吩咐幾句,又去新房查看一番,見再無疏漏之處這才有時間歇息一會兒。

卻說季綱回到家中,孫氏聞他一身的酒氣,不由埋怨兩句:“不過是去送妝,做何喝這麽些酒,滿身酒氣熏死人了。”

“今兒高興。”季綱到底有些醉意,不似尋常時侯那樣板正,拉了孫氏的手在她臉上香了一口:“多喝兩杯也無妨。”

“作死了。”羞的孫氏直拍他:“青天白日的叫人看著像什麽樣子,都這樣大年紀了,還這般老不羞。”

“爺高興。”季綱往椅子上一坐,伸手一招:“快去沏杯濃茶來,我喝了解解酒再和爹說話去。”

孫氏答應著轉身倒了茶遞給季綱:“姑爺也真是的,喝兩盅意思意思便成,做什麽狠命灌你,待過幾日他來了我定要說他的。”

季綱擺手:“你也別怪他,他也不容易呢。”

“這倒是奇了。”這話說的孫氏都笑了:“原先你們恨他恨的什麽似的,怪他搶了妹子,搶了你們的心肝寶貝,如今怎麽反倒替他說話了。”

季綱喝茶,一時一盅茶喝完,起身拽拽衣裳,拿了大衣裳穿了就要走,孫氏趕緊跟上幾步,也取了自己的衣裳穿好:“我也該去給娘請安了,咱們且一處走吧。”

“外頭天冷,穿厚實些。”季綱扭頭見孫氏穿了月白的小襖,撒花彈墨裙,外頭是鴉青的羽緞褂子,略顯的單薄了一些,不由叮囑一句。

孫氏一笑:“我心裏有數,左不過這麽幾步路,不耐煩穿那麽厚。”

話雖如此說,可她到底回身取了雀金呢面灰鼠裏子的鬥篷穿上和季綱一處出門,待出了門,季綱笑問:“你這鬥篷倒是好,猛一瞧是綠色的,外頭日頭一照竟是五彩斑瓓,以前怎沒見你穿過?”

孫氏摸摸鬥篷的邊:“原先是沒有的,前些日子妹妹出門轉悠,也不知道走了什麽好時運,竟是碰著一個外蕃來的商客,好似是爭著回國,因帶的貨物實在太多了些,便急著賣呢,妹子瞧他弄的那些料子都是好的,怕是上進的都不及,便一氣全買了,回來與我們分了,我弄了這些料子很做了幾件衣裳,我這還不算什麽,你去瞧瞧娘才做的鬥篷,那才叫一個好呢。”

說到此處,孫氏也笑:“我也給你留了好料子,只你那衣裳做起來費功夫,到如今還沒做好呢。”

此時一陣風吹來,吹的季綱只覺面部發寒,不由縮了縮脖子,又囑咐孫氏:“你往裏頭走走,別走到風口處。”

見孫氏果然往裏靠了靠,他含笑道:“有好料子你們娘們做衣裳就行,給我做什麽,我們大老爺們,只要穿的暖暖和和凍不著就成,弄那麽些虛套子做甚。”

說話間,已經到了伍氏房門外頭,夫妻倆一起進門,卻見季億伍氏都在房內,除此外,還有季絳和王氏也在,季綱和孫氏趕緊見了禮,孫氏將鬥篷脫了交到小丫頭手中。

“外頭天涼,你們打外邊過來身上必是冷的。”伍氏朝孫氏招手:“老大媳婦過來坐,這裏暖和。”

孫氏趕緊笑著過去,伍氏坐在一個軟榻上,旁邊便放了暖爐,熏的那軟榻熱熱乎乎,實在是很暖和的,伍氏斜靠著,王氏坐在她身旁說話,孫氏過來坐在另一側,立時覺得一陣暖意。

季綱在季億下首位置坐下,先拿起茶杯暖了暖手,這才道:“兒子將嫁妝都送了去。”

隨後又拿出一個匣子來遞給季億:“這是姑爺回的東西。”

季億叫他放在桌上,打開來瞧了一眼就遞給伍氏:“你且收著吧。”

伍氏笑著看了看,卻見那匣子裏放了一串粉珍珠手串,又有半邊玉鎖片,並一支赤金鑲翠的鳳頭釵,另外便是六塊寸金,看過之後,也不是很在意,放到一邊和季綱說話:“姑爺家今兒定是很熱鬧的。”

季綱一笑:“自然,好些人過去道賀,光席面就擺了十幾桌,說起來姑爺也很不容易,沒人正經親人長輩替他操持,後宅也沒個女人管著,萬事都要他操心,這婚事前前後後各色的東西都得他過目,倒是極累人煩心的。”

“他那師傅也是孤拐性子,偏他成親連來都不來一回,不然,他也不至於這樣。”伍氏笑著點頭。

季億卻問季綱今兒都誰過去了之類的,季綱倒也答上來十之七八。

說到此處,季綱朗笑道:“說起來,今兒還有一件事著實叫人高興。”

到此處,他將今日成平安來道賀,然後被成懷瑾如何的羞辱,成懷瑾如何揭露成國公府以妾為妻,毒殺親子等等事情全講了出來。

聽的伍氏恨聲道:“成國公府活該,生下來的時候恨不得人家死了,如今人有出息了他們又上前巴著,好好的嫡子不尊重,偏拿個繼子當寶貝疙瘩,不說姑爺那等樣的能人,就是傻子都不認他們。”

伍氏說的幹巴脆,倒是叫孫氏和王氏一齊笑了,這妯娌倆一個勁的點頭:“正是呢,便是我們這等傻子樣的也能聽出誰是誰非來。”

季億卻嘆了一聲:“他倒是著實不容易的,若光為著他自己,實在也不必這般和成國公府折騰,實是為著咱們家姐兒以後不受委屈才如此的。”

季億一語道破天機,伍氏倒也明白過來,不由也笑了:“你一說我也想明白了,他真是個難得的,這也是咱們賢姐兒有福氣。”

“以前倒是我錯看了他,也想差了。”季億嘆了一聲:“你們女人家都說千金易得,有情郎難尋,我只說心裏明白,今兒才算真正明白,賢姐兒要是照我的意思嫁了,說不得也能夫妻舉案齊眉一世,只到底有些意難平,再者,我也不能保證尋到的人待賢姐兒一心一意,不納二色,雖說她能平安一世,可是,過的冷冷清清有甚意思,倒不如尋那趁心合意一門心思對她好的,雖說未來的事說不定,可到底先前過的好了,心裏痛快才是真好呢。”

伍氏聽後也跟著一嘆:“難為你竟然還能明白我們女人家這些心思,著實不容易的。”

季綱和季絳細思量一時,倒也覺得季億的話有幾分道理,季綱小聲道:“爹說的是,這便如我們為官一般,雖說考個功名在鄉間做個富家翁太平,不像官場這般的兇險,然則到底有志難伸,就是平安一世,臨到老了心中遺憾,莫若照自己心意大展宏圖一番,就是最終真壞了事,可先前痛快過了,倒也不後悔。”

說到此處,一時間屋裏六人都安靜下來,過了一會兒,就聽外頭丫頭回報:“老爺,夫人,姑爺命人送了煙花來,管家叫奴回老爺夫人一聲,待用過晚飯,便要尋個開闊地方燃放煙花。”(未完待續。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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